<<The beautiful and Damned >>
Writer: Scott Fitzergerald
始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最後一行寫著:"銀行裡的現金存款,$690 $612 $607 "
而在頁末最下面有一行潦草的字:"狄克和葛羅莉亞.基爾伯,下午茶"
最後一項帶給他莫大的滿足。通常他過日子的方式有如無脊椎生物,沒有固定形狀、沒有骨架,而現在總算進化到中生代的結構體,穩定而甚至是快活地朝高潮前進,正如戲就應該這麼發展,日子就該這麼過。他極端恐懼當一天生活的骨架到了崩潰的時刻,當他終於和女孩見過面、聊過天、在笑聲中行禮將她送出門外之後,他最怕的就是轉過身來,獨自面對收拾茶杯的殘渣和吃剩走味的三明治時的空虛。
若要為他的生活方式找到一個正當理由,無疑要首推"生命的無意義"。安東尼就像蒙古的可汗,他所擁有的物件和他之間的關係,有如助手對大臣、隨從對地主、僕人對管家一般。那些書櫃裡數以千計仍不斷增加的書籍、他的公寓,還有寄望他祖父嚥下最後一口氣前的道德良知和而可能繼承的遺產,還有那些到處充斥具有威脅性的社交佳麗,雖然每個都像嘉洛汀一樣的愚蠢,但安東尼很感謝他們生在這個世界----或許安東尼該做的,是盡量仿效莫瑞優雅的沉著,定下心來鑽研無數代先賢先知累積的智慧。
在這些反覆出現的想法中,其中的某一些用理性的邏輯來看是可以不屑一顧的,可以勇敢的將之踩在腳下的,然而她的頭腦卻一直加以反負分析,以致於變成一種疲勞轟炸的心結,這個心結讓安東尼冒著十月深冬的綿綿細雪前往圖書館,但是在他借出的書裡,沒有一本是他真正想要的。在此,我們只能用安東尼理解自己的方式來分析他;若要再多,變成了假設。他發現恐懼和寂寞逐漸在她身上滋長,只要想到自己一個人吃飯就令他驚恐萬分;然而,安東尼卻常常跟他厭惡的人共進晚餐。至於他曾一度著迷的旅行,最終也似乎變得難以忍受,就像一件多采多姿的事就缺乏主題,就像一個幽靈追逐著自己夢的影子。
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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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我很善於愚弄上帝。在每次犯錯之後我總是馬上祈禱,直到最後連我自己都分不清祈禱與罪的分別。我相信因為人們高喊"我的上帝!"於是他變得到安全,這證明了信仰是最深深根植於人的心中。然後我進入學校。十四年來至少有五十個真誠的人指著古老的明火槍(flint-locks)大聲對我說:"這個才是真實的,那些新式的來福槍只是膚淺的贗品。"他們唾棄我讀的書和我思考的事,說他們是不道德的;之後風氣改變了,他們也改口稱他們不屑的事物為"小聰明"。"
"於是我變了,變得謹慎了,從教授到詩人都加以聆聽----swinburne的抒情男高音和shelley的刺中音,以及shakespeare的首席男低音和全能寬廣的音域,tennyson的第二男低音和偶爾出現的假聲唱法,至於milton和marlow則是貝斯男低音。我也傾聽browning的絮語,byron的演說,和wordsworth的獨白,至少這麼做對我都沒有壞處。我對美有了一點概念----足夠我了解美與真理無涉----更進一步,我發現偉大的文學傳統並不存在;文學傳統的不斷死亡才是唯一的傳統...."
"然後我成年了,甘美的幻想世界已離我遠去,我的心靈質地已日趨粗俗,而眼睛變的可悲的銳利。生命就如同大海圍繞在我的島嶼周圍,而現在,我正在其中囚泳。"
"當中的轉化是唯妙的---他以蟄浮了一段時間,每個人都有可能掉入他隱形而看似無害的陷阱。我的情況?不,我不會嘗試去誘惑看門人的妻子----也不會在街上裸奔以證明我的男子氣概,當中,熱情從來都不在其中----而是熱情因此被馴服套上外衣。我變成一個無聊的人----就這樣。無聊是活力的另一個名字通常也是一種偽裝,總之他變成我所有行動下的下意識動機。美已經被我拋在身後,你們明白嗎?----我長大了....我的學校生涯結束,新的一章正在開始。"
"你知道我甚至覺得,連這種建立在虛構不實的團體所能給予的慰藉,都將我們排除在外。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是主動擁抱悲觀主義,緊抓不放把她當坐甜美而優於一切的行為準繩,即使沮喪,也不過如同秋天瑟縮在火爐前的憂鬱而已? ---- 我不認為我是那樣,我遠比前述的要溫暖,要有活力,也許太多了點。"
"對我來說,人活在世上並沒有所謂的終極目標,他只是在與本能進行一場荒謬而糊里糊塗的搏鬥----藉由神聖而偉大的偶然,本能引領我們飛近她的臉龐。他發明各種方式阻止刺等種族前進,使剩餘的更加有力以滿足她更高的---或者,讓我們這麼說,她更多的樂趣----也許依然出於無意識和偶發的動機。而由於受到天賦啟蒙的激勵,我們則尋求各種方式去壓抑她。在這共和國度,我看見黑人開始與白人融合---目前在歐洲。由於有三、四個民族分裂,正面臨嚴重的經濟不景氣,如果他們能夠相互包容,或許就能夠拯救危機,促成繁榮。"
"我們創造了一個耶穌基督,他能同等對待瘦社會排斥的人,而現在,這些人的後代是這塊土地的鹽巴。假如有人能從中習取教訓,讓他來領導我們。"
反正,從生命只能學得到一個教訓,就是生命中沒有任何教訓可學。
也許當時他們並沒有抱著太多預期,然而得到的快樂卻最多,遠比他一直想要的還多。似乎生命的種種必須圍繞建立在一個重心之上---不然它的存在將是一個災難,無法安寧,無從休息。他已經無力在追求漂泊和夢想;沒有人願意漂泊,除非生在亂世,而每個作夢的人,都嚐過夢想變質為猶豫不決、充滿悔恨的夢饜的苦痛。
在青春不再那麼確定之後,接下來會是一段充滿劇烈和難耐的複雜時期。這段時間短暫如汽水的碳酸氫納般易於揮發,以致於容易完全被忽略。在比較先知先覺得人身上,它會持續較久,因為他們會企圖與其維持一種最極致細膩的關係,保存"不切實際"裡想的完整性。然而,過了二十五歲之後,事情便沒有那麼單純,那些迄今迫切而令人迷惑的問題,將逐漸變的遙遠而黯淡。規律的平凡生活隨之而來,猶如黃昏籠罩在粗礫的地景,將其線條軟化直到可以為人所容忍。它的複雜性太過幽微,太千變萬化;價值觀徹底被顛覆,喪失原有的生命力;很顯然的事,人們無法再由過去的經驗汲取足以面對未來的教訓----因此我們不再是那個聚有衝勁而樂於求知的人,保留許多精力投注在研究道德的真理,而以既定的行為規範取代觀念上的健全,把安全看得比浪漫還重要,在相當不自覺得情況下
我們趨向於務實。只剩下少數人能夠繼續得察覺這關係的細微差別---然而即使是這些人,一天中也僅存特定幾小時的時間投注於此。
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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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可是當你正在違背時你怎麼會知道呢?你必須像大多數人一樣就事情來推測,當你回顧過往,你必須分配決定那些價值,據此勾勒出你的肖像,然後----再細部修飾並加上陰影。"